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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要就是清末吧 近期沉迷畫洋人,但如果有清朝人相關的腦洞還是會產糧的!

大清駐德公使,不定期出沒(霧

【咸豐&恭親王】鼻祖級同人文《慈禧全傳》(作者:高陽)篇幅合集以及出處

搬運自舊帳號

**其實也是年初(2019年的)總結的了,這也許是最早的晚清46同人了,雖然題目是《慈禧全傳》,但實際上慈禧的篇幅也不算太多。但是這本書很會玩歷史梗!

1. “兩宮皇太后同諭恭親王:著即設法,火速馳來行在,以備籌諮大事。密之!特諭。” 

    書法拙劣如蒙童塗鴉,而且“籌”字筆劃不全,“密”字也寫白了,變成“蜜”字,但措詞用語,確是詔旨的口氣。特別是有起首和押腳,鈐用藍印的“禦賞”和“同道堂”兩方圖章,更可確信旨意出自親裁。 

    可是,“這是那位太后的手筆呢?”寶鋆重新坐了下來,這樣發問。 

“是兩位太后商量好了,西面太后親自動手寫的。”小安子一面扣著衣鈕,一面回答。

 (此處用的梗就是慈禧文化不高,能寫的字也不多。相關原始史料就是“慈禧罷恭親王手詔”)

 

2.  “六爺的。”宮內家人稱呼,皇帝行四,恭親王行六,所以妃嬪都稱恭親王為“六爺”。 

    皇帝不作聲,臉色慢慢地陰沉下來,但潮熱未退,雙頰依然是玫瑰般鮮豔的紅色,相形之下,越顯病態。 

    這樣陰沉的臉色,在此兩三年中,懿貴妃看得太多了。起先是不安和不快,歷久無事,不安的感覺消失了。而現在,甚至不快都已感覺不到,該說的話還是要說,不管他是如何的臉色! 

    “皇上!這一道摺子,何必發下去呢?” 

    皇帝開口了:“我有我的道理。”他本來想用峭冷的聲音,表示給她一個釘子碰,但以中氣不足,聲音低微而軟弱,反倒像是在求取諒解。 

    於是懿貴妃越發咄咄逼人:“我知道皇上有道理。可是皇上有話,該親筆朱批。皇上別忘了,六爺是皇上的同胞手足。而且……,”她略一沉吟,終於把下面的話說了出來:“他跟五爺、七爺他們,情分又不同。” 

    皇帝有五個異母的弟弟,行五的奕淙,出嗣為他三叔的兒子,襲了惇親王的爵,行七的醇郡王奕譞,與皇帝以兄弟而為聯襟,他的福晉,就是懿貴妃的胞妹,行八的奕詥和行九的奕譓,亦都是在皇帝手裡才受封的鐘郡王和孚郡王。唯有奕訢的情形特殊,當皇帝繼承大位的同時,他便由先帝朱筆親封為恭親王,而情分格外不同的是,皇帝十歲喪母,由恭親王的生母撫育成人,所以六弟兄之中,只有他們倆如同一母所生。 

    但是,因愛幾乎成仇,也正為此。這是皇帝的心病,懿貴妃偏偏要來揭穿,話說得在理上,皇帝心內懊惱,卻是無可奈何,只得退讓一步:“那,你先擱著!” 

(那句“因愛幾乎成仇”什麼鬼啊?!作者在瘋狂暗示些什麼!!同時這裡通過慈禧和咸豐的爭吵,從側面點出了以下事實:

·道光偏愛恭親王

·這是個伏筆,下一篇就會講到“咸豐和恭親王為何因愛生恨”。

·我個人認為作者有一點比較高明的地方在於,從咸豐最後那句“你先擱著”,就暗示咸豐和恭親王之間的感情依舊“剪不斷,理還亂”,可以說是比較符合現實邏輯而立體地描摹咸豐的心理了。)

 

3. 

    到了晚上,皇帝覺得精神爽快了些,記起恭親王那道摺子,想好好作個批答。於是又到了書房,由麗妃在燈下伺候筆墨。 

    把恭親王的摺子重新看了一遍,想起兒時光景,皇帝觸動了手足之情。 

    於是二十年來的往事,刹那間都奔赴心頭,最難忘懷的是,每天四更時分,起身上學,奕訢愛玩貪睡,保母一遍遍地喚不醒,只要說一句:“四阿哥可要走了!”立刻就會把雙眼睜得好大,慌慌張張地喊著:“四哥等我!四哥等我!” 

    於是紗燈數點,內監導引,由皇子所住的乾清宮東五所,入長康左門,穿越永巷,進日精門到乾清門東面的上書房。雖然各有授漢文的師傅,教滿洲話的“諳達”,但只要一離了書案,兩個人必定湊在一起,不管到那裡都是形影不離的。 

    皇帝記得自己十四歲那年,正式開始習騎射,就在東六宮西面的東一長街試馬。十三歲的奕訢,第一次被抱上鞍子,嚇得大叫,可是沒有幾天工夫,就已控禦自如,騎得比誰都好。從那時候起始,奕訢才具展露,一步一步地趕上來了! 

    “唉!”皇帝輕喟著,浮起一種莫名的惆悵,喃喃念道:“青燈有味,兒時不再!”一面自語,一面取支玉管朱筆,信手亂塗著。 

    麗妃從皇帝肩頭望去,只見畫的是兩個人,一個持槍,一個用刀,正在廝殺,便即問道:“皇上畫的是誰啊?” 

    “一個是我,一個是老六。” 

    麗妃一顆心猛然往下一沉,手腳都有些發冷,皇上與六爺兄弟不和,她是知道的,但何至於如仇人般刀槍相見,要拚個死活呢? 

    “這話有十四、五年了!”皇帝畫著又說:“是老六玩兒出來的花樣,讓內務府給打了一把好刀,一支好槍,我跟他兩個人琢磨出來好些個新招式。有一天讓老爺子瞧見了,高興得很,給刀槍都賜了名字,刀叫‘寶鍔宣威’。” 

    麗妃舒了口氣,無端驚疑,自覺好笑,“槍呢?叫什麼名字?”她又問。 

    “槍叫‘棣華協力’。”皇帝轉臉來問:“你可懂得這四個字?” 

    麗妃嬌媚地笑著,“我那兒懂呀?正等著皇上講給我聽呢!” 

    “這就是說弟兄要同心協力,上陣打仗,才可保必勝。” 

    “本來就應該這樣兒嘛!” 

    “連你都知道,”皇帝冷笑一聲,“哼!老六偏偏就不知道!去年八月初,我叫他出面議和,無非擔個名兒,好把局勢緩一緩,騰出工夫來調兵遣將,誰知道他只聽他老丈人桂良的話,真的跟洋人打上了交道了!我真不懂他其心何居?” 

    靜靜聽著的麗妃,笑容漸斂,不敢贊一詞。因為皇后一再告誡過她,皇帝說到什麼有關係的話,只准聽,不准說,更不可胡亂附和或者出什麼主意,這是祖宗的家法。柔弱的麗妃,就是沒有皇后的提示,她也是不敢違犯的。 

    發了一頓牢騷的皇帝,心裡覺得痛快了些,站起身來,踱了數步,重新回到御座,對著恭王的奏摺,拈毫構思。 

他已打定了主意,決計不要恭親王到行在來。但是,他不願意批幾個字就了事,心想著該好好寫一段冠冕堂皇,情文並勝的話,一則好堵住朝野悠悠之口,再則也讓“老六”領略領略他的文采,他自知此刻能勝過他這個弟弟的,怕就只有這一點了!

(所以我說那張立儲密詔是原罪嘛!雖然最後一段明顯是作者的私設,目前暫時也未找到史料證明這一點,但《清史稿》倒是有明確說恭親王聰明的,似乎是他記性比較好,很長的文章可以在短時間內背出來。不過,也很難說咸豐看到恭親王不會自卑或者不安。畢竟,大家更願意為一些地位與能力不匹配的人鳴冤吧?)

 

4.結完帳開飯,賓主四人,各據一方,除了主位以外,王拯年輩俱尊,自然首座,蔣繼洙年紀雖輕,科名卻早于許庚身,坐了第二位。主人以漕運糧船上帶來的紹興花雕和千里遠來,在上方玉食中都還算是珍品的黃花魚款客。 

    座無外客,快飲清談,不須顧忌,話題很自然地落到當權的幾個大臣身上。提名道姓,有他們慣用的一套隱語,怡親王的“怡”字,拆開來稱為“心台”,“鄭親王”喚作“耳君”,是在“鄭”字的偏旁上著眼。杜翰的代名最多,一稱“北韋”,取義于“韋杜”並稱,而唐朝長安城南的“韋曲”在北,“杜曲”在南,又稱“通典”,由於通典是杜佑所作,或者徑用對杜甫的通稱為“老杜”。對唯一留在京裡的軍機大臣文祥,稱為“湖州”或者“興可”,因為宋朝善畫竹的文同,湖州人,字與可。 

    這些在局外人聽來,稍作猜詳,都還可解,再有些卻真是匪夷所思了!肅順的外號叫“宮燈”,說是“肅”字的象形,匡源被叫作“加官”,以戲中“跳加官”例用小鑼,其聲“匡、匡”。 

    至於焦祐瀛,原是同僚,私底下他們一直叫他“麻老”或者“麻翁”,至今未改,“麻老真何苦?”王拯感歎著說,“通典跟‘上頭’等於師兄弟,連宮燈對他,都得另眼相看,麻老要去跟他較勁,豈非自不量力?” 

    “唉!”曹毓瑛歎口氣,“通典可惜!他不比加官、麻老,全靠宮燈提拔,何必甘心受人利用?我看……,將來他要倒楣!” 

    做客人的都不響,心裡卻都在體味曹毓瑛的最後那句話,“將來”如何呢?宮燈要垮嗎?如果宮燈不垮,杜翰又如何會“倒楣”? 

    “請教琢翁,”蔣繼洙忍不住要問:“你看,恭王看了上頭親筆批回的摺子,可還會有什麼舉動?” 

    “你看呢?”曹毓瑛反問一句:“應該有什麼舉動?回鑾的話,不必再提,朝覲行在又不准。宮燈讓他們弟兄一時見不著面,這一著最狠!” 

    “我倒有個主意,”許庚身介面說道,“何不讓修伯來一趟?” 

    “這個主意不壞!”蔣繼洙附和著說,“一面讓修伯來看看動靜,一面也讓咱們聽聽京裡的消息。” 

    曹毓瑛點點頭,向王拯徵詢意見:“少鶴,你看如何?” 

    “修伯若來,名正言順。” 

    修伯是恭親王的親信,朱學勤的別號。軍機章京在京城裡還有滿漢各一班,朱學勤是領班之一,為了軍機處公務的聯繫,朱學勤亦有到熱河來一趟的必要,所以王拯說是“名正言順”。 

(這段裡的所有代稱全部出自《熱河密劄》,就是辛酉政變的時候,為了躲避肅順黨的人截獲信件才設置的一些代稱。不過,從歷史上肅順被捕的表現和過程來看,估計他也不曾想過會發生政變)

 

5.“我在想,”西太后慢條斯理地說,“大行皇帝跟六爺同胞手足,決不會有什麼成見,當時是受了小人的挾制,又是病得最厲害的時候,行事欠周到,也是難免的。既然有這麼一點兒欠斟酌的地方,咱們該想法兒彌補過來。姐姐,你說是不是啊?” 

(在高陽的“同人文”裡,似乎大家都知道晚清46有過那麼一段······)

6.他在想著未來,做哥哥的卻在想著過去,“我實在想不明白!”恭王困感而傷心地,“先帝何以始終不願意跟我見面,臨終也沒有一句話交代!”
 “那都是肅六一手遮天!”醇王憤憤地說,“病重的那幾天,老五太爺帶著五哥和我,特為去問安,說不上兩句話,就讓肅六使個花招,給攆出來了。”接著,他把大行皇帝崩逝之前的情形,細細說了給恭王聽。
  “唉!”痛心的恭王,唯有付之浩歎。

(“先帝何以始終不願意跟我見面,臨終也沒有一句話交代!”,這句話化用的是“相見徒增傷感,不必來覲”,出自王闓運的《祺祥故事》,王闓運是肅順的老師。)

 

7. 自己有了著落,便得為別人打算,寶鋆與恭王的私交極厚,彼此到了可以互相狎侮的程度,所以用一種微帶輕佻的聲音喊道:“慢著!咱們得先給六爺想個什麼花樣?”

(對於“恭親王和寶鋆”之間關係好的直接記載出自何德剛的《春明夢錄》,裡面提到過兩件事:其一就是恭親王晚年被慈禧罷黜後和寶鋆經常一起玩,愉快地開啟晚年生活;其二就是寶鋆經常和他開一些“過分”的玩笑,比如指著太廟中馱石碑的贔屭,說是“龍生九子之六”,相當於變相“罵”恭親王是王八,但恭親王不生氣)

 

8. 照入關之初的規矩,大行皇帝的一切遺物,依關外的風俗,在大殮和出殯的日子,在乾清宮外,舉火焚化,稱為“大丟紙”“小丟紙”,當初世祖章皇宗出天花駕崩,就是這麼辦的。據說“丟紙”時的火焰,呈現異彩,不知焚毀了多少奇珍異寶?以後大概是想想可惜,到聖祖賓天,就不這麼辦了,把大行皇帝的衣冠鞋帽,日常服禦的器物,分賜大臣和近臣,稱為“頒賞遺念”,照例在除服之前舉行。
  受頒“遺念”的名單,事先早由軍機處開呈,內則親貴大臣,外則督撫將軍,另加已經告老致仕的先帝舊臣,一共五十幾個人。每人照例要有四樣,也照例有一兩樣是貴重的,兩三樣是湊數的。當然,特殊的人物,不在此限。
  象恭王的那一份,就是兩宮太后親手挑選的,一頂紫貂暖帽,一件玄狐石青褂,都是先帝在滴水成冰的天氣所服禦的。另外兩樣也是常在先帝身邊的珍玩,一件多寶串和一方通體碧綠的翡翠印,印文是“皇四子”三字,還是世宗在潛邸的舊物,傳到道光年間,因為先帝也行四,宣宗就以這方翠玉相賜,現在拿來頒賞給行六的恭王,雖不切實用,但對受賜者來說,卻真正是一種遺念。恭王與先帝一起在上書房讀書時,無一日不見這方翠印,想到先帝窗課,遇到下筆得意之時,便取出這方翠印,押腳鈐蓋的那份欣悅的神情,恍然如在眼前。撫今追昔,低徊不已,恭王不由得痛哭了一場。

(我多希望這是真的,然而目前沒有找到材料證明它的來源。截止本回,咸豐已經下線有段時間了,辛酉政變也結束了。我強烈懷疑高陽吃晚清46!)

 

9.恭王只當她想要有所賞賜,趕緊攔阻,卻不明言,只說財政困難。找到個談及軍務的機會,提高了聲音說:“目前新疆甘肅兩處,只要糧餉不斷,軍務一定會有起色。甘肅的協餉,山西負擔最重,‘解池’的鹽課四十幾萬,掃數撥歸慶陽糧台,另外還有各省的協餉。各省的協餉,亦不盡是甘肅一處,新疆南北兩路,亂勢猖獗,派兵出關,也要各省籌撥。”

······

那知上諭一下,毛鴻賓和郭嵩燾奏請仿照王某的例子,所得的“優敘”也移獎其子弟。這一下,不但顯得他們以前的漂亮話,言不由衷,而且是變相的為其子弟捐官。恭王一時發了大爺脾氣,拍桌大罵:“誰希罕他們那幾個臭錢,還了給他們!”當然,不光是“發還”,毛郭二人以“所見甚為卑陋”和“不知大體”的理由,“交部議處”。

(這段中黑體加粗字體的原史料記載見《晚清宮廷紀實》,作者吳相湘。根據吳相湘的意思,恭親王對慈禧這種態度似乎是常態。對話內容應該是高陽為了劇情需要自己串起來的。)

 

10.到了第四天,內務府來了個“蘇拉”,到“禦茶房”托人進去找安德海。他以為是德祿派了來的,請他去收銀子,所以興匆匆地奔了來,那蘇拉跟他哈著腰說:“安二爺,王爺有請,在內務府等著。”
  他口中的“王爺”,自然是指恭王。“王爺有請”這四個字聽在耳中,好不舒服!在禦茶房的太監,也越發對他另眼相看,安德海臉上飛金,腳步輕捷,跟著來人一起到了內務府。
  恭王這天穿的是便衣,但神色比穿了官服還要威嚴,安德海一看,心裡不免嘀咕,走到門口,在簾子外面報名說道:“安德海給王爺請安!”
  “進來。”
  掀簾進去,向坐在炕床上的恭王磕了頭,剛抬起頭來,看見恭王把足狠狠一頓,不由得又把頭低了下去。
  “我問你,你幹的好事!”
  一開口更不妙,安德海心裡著慌,不知恭王指的是那一件——他幹的“好事”太多了!
  “你簡直無法無天!你還想留著腦袋吃飯不要?你膽子好大,啊!”
  到底是說的什麼呢?安德海硬著頭皮問道:“奴才犯了什麼錯?請王爺示下。”
  “哼!”恭王冷笑道,“你還裝糊塗!我問你,有懿旨傳給漕運總督吳大人,我怎麼不知道?”
  壞了!安德海嚇得手足冰冷,急忙取下帽子,在地上碰響頭。

“你當你自己是什麼東西?你以為倚仗太后,就可以胡作非為嗎?”
  恭王越罵越氣,整整痛斥了半個時辰,最後嚴厲告誡:如果以後再發現安德海有不法情事,一定嚴辦!

(關於安德海和恭親王的矛盾,正史中沒有非常具體的事件記載,只有記載最後殺安德海的時候恭親王積極參與了。不過當時一些筆記小說的作者就腦補了很多,比如“安德海通過慈禧乘機敲竹槓,要了恭親王的扳指”。高陽其實也腦補了一些,主要都是圍繞安德海向慈禧打恭親王小報告展開的。)

 

11. 也正巧,笑聲未停,剛剛小皇帝從弘德殿書房裡回春耦齋,與兩宮太后同進早膳。他這年十歲,頗懂得皇帝的威儀了,一見這樣子,便瞪著眼罵道:“沒有規矩!”
  “是!沒有規矩。”張文亮順著他的意思哄他:“回頭叫敬事房責罰他們。”一面向跪著的太監大聲地:“還不快滾!”
  但是,小皇帝卻又好奇心起,“慢著!”他叫得出其中一個的名字:“彭二順,你們笑什麼?”
  彭二順知道小皇帝最恨安德海,據實陳奏不妨:“跟萬歲爺回話,”他說,“小安子讓六爺臭駡了一頓。”
  “噢!”小皇帝也笑了,“罵得好!為什麼呀?”

······

“對了!”慈安太后看了看也問:“小安子怎麼不來侍候傳膳呐?”
  隔著一張膳桌的慈禧太后答道:“跟我請了假,說是病了!”
  “不是病。”小皇帝很有把握地說,“小安子一定躲在他自己屋子裡哭。”
  “你怎麼知道?”
  當慈安太后問這句話時,慈禧太后正用金鑲牙筷夾了一塊春筍在手裡,先顧不得吃,轉臉看著小皇帝,等候他的答語。
  “小安子讓六叔臭駡了一頓,那還不該哭啊?”小皇帝得意洋洋地說。

(同理,同治也是殺安德海行動的主要參與者和發起者,但是正史也沒具體記載過他們之間的矛盾。大多筆記小說腦補的是安德海喜歡向慈禧告狀“同治不好好學習”。這段主要為了體現同治對安德海的恨意無時無刻中不在流露。)

 

12.  行過了禮,照例由恭王陳奏,等他站在禦案旁邊,把應該請旨事項,一一回奏明白,有了結果,該要退下去“跪安”的時候,慈禧太后從禦案抽斗裡取出一個白摺子,揚了揚說:“有人參你!”
  聽到這樣的宣諭,臣下便當表示惶恐,伏地請罪,那時兩宮太后便好把預先想好的一頓教訓,拿了出來。但是恭王沒有這樣做,勃然變色,大聲問道:“誰啊?”
  他變色,兩宮太后對於他的無禮,也變色了!“你別管誰參你。光說參你的條款好了。”慈禧太后一面想,一面說:“貪墨、驕盈、攬權、徇情。”
  “喔!是丁浩。”
  慈安太后答了三個字:“不是他!”
  “那麼是誰呢?”
  恭王堅持著要知道參劾他的是誰,那一刻已失卻君臣的禮貌,廟堂的儀制,只象尋常百姓家叔嫂嘔氣,也就因為有此鬧家務的模樣,侍立的軍機大臣們都急在心裡,卻不能也不敢上前貿然勸解。
  由於恭王的咄咄逼人,慈禧太后只好說了:“蔡壽祺!”
  “蔡壽祺!”恭王失聲抗言:“他不是好人。”
  “哼!”慈禧太后微微冷笑,頗有不屑其言的樣子。
  這一下惹起了恭王的無名火,把臉都脹紅了,“這個人在四川招搖撞騙,他還有案未消。”他聲色俱厲地說,“應該拿問。”

(歷史名場面:蔡壽棋彈劾恭親王,這段對白有多處史料記載,比如《李慈銘日記》,《祺祥故事》。)

 

13.“一言以蔽之,其志在此,”文祥拿筷子蘸著酒寫了個“內”字:“你明白了吧?”
  寶鋆怎麼不明白?慈禧太后一直就想把內務府拿過去,好予取予求;而寶鋆以內務府大臣“佩印鑰”,主要的就是承恭王之命,裁抑“西邊”的需索。他想了想,很快地問道:“我明白。你有什麼主意?我照辦!”
  “我已面奏,請辭內務府大臣。”
  這就是答覆,在寶鋆聽來,顯然是希望他採取同樣的步驟,他也早料到文祥是如此措置,特意一問,原是宕開一筆,得有考慮的時間。此時盤算未定,便站起身來,踱了過去,又斟一杯酒喝。
  文祥並不急於得到答覆。他知道寶鋆的考慮,為自己的成分少,為恭王的成分多,因而又說:“雖同是內務府大臣,你跟我又不同,我不強人所同。”

······

 到了下午,文祥、寶鋆和曹毓瑛,直接從宮裡來到恭王府,這時只有極少數關係特殊的客還在那裡,熟不拘禮,恭王道聲“失陪”,把他們引入小書房中,閉門密談。
  “看樣子水到渠成,”文祥說了這一天召見的經過,又加上一句,“現在全瞧六爺你的了!”  “怎麼呢?”恭王環視座中,以豁達而沉著的聲音說,“我早就想過,事情不能由著我的脾氣辦。你們大家說吧,只要于大家有益,你們怎麼說我怎麼做。”
 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,依舊由文祥發言:“第一步,當然得上個謝恩的摺子。”
  “嗯。”恭王點點頭,“這用不著說的。第二步呢?”
  “第二步,請六爺明兒一早進宮,預備召見。”
  從罷黜以來,恭王從未進宮,就複了“內廷行走”的差使,仍然如故,這原是他跟兩宮太后賭氣,事到如今,這口氣已賭不下去,而且也沒有再賭下去的必要了。恭王雖覺得這麼做,總有於心不甘之感,但既然已答應了大家維持大局,言猶在耳,無可推託,終於又點點頭表示勉為其難。
  “等召見的那會兒,全在六爺自己。反正一句話:你多受委屈。”
  說著,以眼色示意,曹毓瑛便從身上掏出一個空白信封來,抽出裡面的一張紙,遞給恭王。
  這是個謝恩的奏摺稿,恭王看不到三、五行,臉色就變了。
  “六爺!”寶鋆急忙遞了句話過去,“你也別辜負了大家的一番苦心。”

“天恩浩蕩,臣罪當誅!”恭王容顏慘澹地苦笑著,把折稿遞還給曹毓瑛。
  三個人都有同樣的感覺,對恭王抱歉!但走到這一步,不能不狠下心來逼一逼:“怎麼樣呢?”文祥問道,“是不是遞了上去?”
  “水不到、渠不成,我能說不遞嗎?”

(這裡用的梗就是感動大清好屬下之“文祥寶鋆辭職向慈禧求情換取恭親王複職”,果然求恭親王做這種低聲下氣的事情是很困難的。這裡我和高陽的腦電波對上了:恭親王是被那群人煩得受不了了才答應向慈禧低頭了。)

 

14.恭王仿佛不曾聽見,慢慢踱了出去。從南書房到養心殿,一路都有侍衛、太監含著笑容給他行禮。但是恭王卻是越走腳步越沉重,在南書房聊了半天,還是把胸中的那口氣沉穩不下來。他一直在想,見了面兩宮太后第一句話會怎麼說?自己該怎麼答?或者不等上頭開口,自己先自陳奉職無狀?
  念頭沒有轉定,已經進了養心殿院子。太監把簾子一打,正好望見兩宮太后,這就沒有什麼考慮的工夫了,趨蹌數步,進殿行禮。
  那略帶惶恐的心情,那唯恐失儀的舉動,竟似初次瞻仰天顏的微末小臣,恭王自覺屈辱,鼻孔已有些發酸,等站起身來,只見兩宮太后都用可憐他的眼色望著他,便越發興起無可言喻的委屈,連眼眶也發熱了。
  是慈安太后先開口,她用一種埋怨的語氣說:“六爺,從今以後再別這樣子吧!何苦,好好的弄得破臉?你想,劃得來嗎?”
  這句話一直說到恭王心底,多少天來積下的鬱悶,非發洩不可。於是一聲長號,撲倒在地!這一哭聲震殿屋,比他在熱河叩謁梓宮的那一哭還要傷心。新恨勾起舊怨,連他不得皇位的傷痛,都流瀉在這一副熱淚中了!
  “好了,好了,別傷心!”慈禧太后安慰著他,隨又向殿外的太監大聲喝道:“你們倒是怎麼啦?還不快把六爺給扶起來!”
  這一罵便有兩名太監疾趨進殿,一面一個把恭王攙扶起身,慈安太后便吩咐:“拿凳子給六爺!”太監不但拿了凳子,還絞了熱手巾給恭王,他掩著臉又抽噎了好一陣才止住眼淚。

(恭親王向慈禧低頭,“哭”這個行為出自慈禧1865年5月7日頒佈的懿旨裡提到“本日恭親王因謝恩召見,伏地痛哭,無以自容。”。恭親王本人為了什麼而哭,只有他自己才知道。不過我和高陽一樣,都推測他多半為了自己受了委屈才哭的。畢竟,“道光第六子從不低頭!”。順便,這裡高陽對於兩宮皇太后的行為描寫,好像恭親王他媽啊······)

 

15.“喔,”皇帝已盤算了好幾遍,有意要做作得不在乎,此時很吃力地裝出微笑,“我還沒有看呢!”
  說著,便親手用象牙裁紙刀,挑開封口,取出奏章,拿在手裡,看不了幾行,把奏章放了下來,臉色已經變了,是那種負氣的神色。
  “我停工如何?你們還有什麼好囉嗦的?”
  惇王無以為答,只側臉看了一下,於是恭王便說:“臣等所奏,不止停工一事,容臣面讀。”
  說著,便從懷中取出折底來,跪直了身子,從頭念起,念完了前面一段“帽子”,便開始陳說那具體奏諫的六款,反復譬解,由於激動的緣故,話越說越重,講到最後“勤學問”一款,便有些教訓侄子的意味了。
  皇帝的臉色大變,一陣青、一陣紅,然而十重臣都看不見。恭王是折底遮著眼睛,其餘都按規矩不敢仰視,只聽得恭王講到最激昂痛切之處,陡然有擊案的暴響,一驚抬頭,才發覺皇帝的臉色青得可怕。
  他指看恭王,厲聲說道:“我這個位子讓你好不好?”

(又是一個經典梗,恭親王怒懟同治重修圓明園,原奏摺非常長,而且可以說是把同治罵得一文不值。該奏摺在吳相湘的《晚清宮廷紀實》中有記載,包括同治那句原話為“此位讓爾如何”。結果顯而易見,同治失控了,把那天和恭親王一起去“勸”他的人全部開除。)

 

16.“傳諭在廷諸王大臣等:朕自去歲正月二十六日親政以來,每逢召對恭親王時,輒無人臣之禮;且把持政事、離間母子,種種不法情事,殊難縷述;著即革去親王世襲罔替,降為不入八分輔國公,並撤出軍機,開去一切差使,交宗人府嚴議具奏。其所遺各項差使,應如何分簡公忠幹練之員,著御前五大臣及軍機大臣會議奏聞。並其子載澂革去貝勒郡王銜,毋庸在御前行走,以示懲儆。欽此!”

(這個就是上面提到的結果了,只不過歷史上的載澂真的冤,正史對於載澂的記載很少,野史幾乎一致認為他是個社會人,帶壞同治。不過,不論從正史上那個沒存在感的恭王府世子載澂,還是野史裡那個社會狂野青年載澂來說,同治處罰他都是莫名其妙。)

***最後送上出自ATV電視劇《血染紫禁城》中在熱河的咸豐對著這幅畫感歎,這個場景這本書中有,可能電視劇的編劇就是從這裡面看來的吧

對於《血染紫禁城》這部電視劇,我的心情比較複雜。它裡面糅合了太多野史和清末民國筆記小說內容(可能也摻雜了一部分高陽的“同人”),慈禧(全崩了)和恭親王一部分人設比較崩(不太符合歷史)。這個劇裡個人認為最出彩的是同治,不論演員的長相還是劇裡的人物性格都比較符合歷史上的同治。劇裡的載澂也還不錯,不過由於史料實在太少了,因此不予多評價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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